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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一片寂静。喧闹了一天,孟拱终于安静下来。密###西边这座城池,像一位劳累的农夫,站在田间地头,歇息一会儿。
“报告,王副团长,有情况。”
公路右侧山包上?望哨,可以看见从山谷爬坡的一切动静。王强听见哨兵喊叫,拿起望远镜详细观看寻找,发现了几处闪亮的光点,是汽车灯光,在夜幕下格外醒目。王强心算一下,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那些家伙就能爬上山来。
王强命令一营长高靖生:“快去准备,一定叫小日本有来无回。”
原来,日军56师团占领密###以后,自己也无法判断孟拱一带究竟有没有中国军队,或者还有没有从瓦城方向撤过来的英军主力。日军指挥官小心谨慎,决定派出一小股人马,乘二辆卡车和几辆摩托车从密###城摸过来,对孟拱地区进行试探性袭扰。打得赢就打,打不赢回去报一个信儿。
一营一个连长吆喝十几个士兵,把事先砍好的几棵抱大的树,从山坡上滚下来,横七竖八地扔在公路上。王强指挥两百多人埋伏于公路上方,在几个制高点架好轻重机枪。
不一会儿,日军摩托车嘟、嘟、嘟地呼叫着由远而近,灯光扫射着道路两旁。
一百米,五十米,冲在前面带路的摩托车发现了路面上有障碍物,先后嘎吱,嘎吱地停下来。小鬼子哇啦哇啦地喊叫着,借着灯光把那些二丈许的大树,一棵一棵挪开,扔到公路旁。紧接着,跟着后面两辆卡车也挤上来了,车厢上跳下一批日军,急速往摩托车这边奔来。
时候到了,王强举枪大声喊道:“打!”
这一伙鬼子,足有五六十人,大概是一个小队。远征军忽然间轻重机枪发难,长短枪一起开火,鬼子慌神的功夫都没有,不到一刻钟全躺下了。副团长王强率众冲出临时阵地,谨慎地围过去。一辆摩托车的灯光依然在闪亮,日军躺了一地,只在卡车驾驶室拖出两个战战兢兢的司机。
王强告诉高靖生:“把汽车和摩托车推到山坡下,赶快打扫战场,我带俘虏回团部报告。”
荣誉一团团部,马灯高挂,灯芯挑得很高,照得小屋亮堂。张晋文找来一个懂日语的尉官,恶狠狠地开始审询日军俘虏。一个司机有一点宁死不屈的模样,宁可剖腹自尽,也不愿意多说半个字。另一个司机是工程师出身,读过书明几分道理,硬让张晋文从他嘴里抠出了密###已让日军占领的消息。范一林听罢张晋文汇报,这还了得,一个个以为西线无战事,这下子好了,小日本不让你安宁片刻。他抓起电话筒,亲自摇通师部电话:“师长,我是范一林。”
“哦,是一林呀,有什么情况吗?”
“日军已经占领了密###,消息确切的,俘虏还在团部。好的,我马上赶来。”
范一林带上警卫员姚建,一路往孟拱城小跑,要参加军事会议。
第5军军部院落灯火辉煌,人进人出,一派临战紧张景象。东边一间不大的房间,临时摆了两张四方桌,四周围了一溜长板凳。副官点着头数人,然后朝杜聿明报告:“到齐了,军长。”
杜聿明面色严峻地说:“诸位,荣誉一团刚刚抓了两个舌头。据俘虏坦白,日军56师团一部已经于三天前占领了密###。这意味着我们遇到了两大难题,其一是通往中印边境的唯一公路可能已经被日军切断,其二是全军取道密###,向云南腾冲一线转进的路线也不可靠了。”
“啊?”
“怎么搞的呀?”
“太快了吗!”
不大的屋子,哀叹声四起,乱哄哄的。下午官兵们还欣喜若狂,想着终于脱离了战场和硝烟,可以安全地上路撤退,或者到密###好好地准备,怎么晚上却是一盆冷水。
“啪、啪、啪,”杜聿明的国字脸迸出怒气,生气地拍打桌子,“肃静,肃静!”他用威严的目光扫了一圈在坐的每一位,接着不遮不盖地说,“我们已经是疲惫之师了,情况远比瓦城时糟糕,这一点不用满着诸位。可是,我们还有万余人,我们还是中国远征军。”
“杜副司令,”钟进山打断了杜聿明的话,“你说吧,该怎么办,我们师没有问题的。”在场的军官中,军直属部队和暂17师没有第三位将军了,钟进山的话一出口,算是盖了棺定了论,没有谁再敢吱一声了。
“好,”杜聿明站起来,众军官们也站起来。
杜聿明中将宣布说:“第一,暂17师固守孟拱,确保罗司令官和后续部队完全通过孟拱,往西绕开密###北上;第二,军直属部队,留下一个团补充到暂17师,另一个团跟随我绕到密###北面,防止日军追击撤往印度的部队;第三,汽车、大炮等辎重全部留下,物尽其用,暂17师撤退时必须全部毁坏;第四,明天下午,陈纳德将军十四航空队将来两架运输机,各部重伤员上飞机回国,战斗部队军官,无论军衔大小,决不允许乘飞机溜走,否则军法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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