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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来,雾雨山脚的雪已经化了,唯独那山尖之上依然是一片雪白之色,远远望去,像是一排穿着绿色草裙头戴白帽的青春少女,整整齐齐的站成一排,连绵不断。。
一条小径沿着山脚从东北方蜿蜒而来,在一处宅院处折而向上,爬上丘陵,直至钻入山林,却从山脚的西南首穿出来,那里已经离阳谷县的县治已经不远了。
这处宅院却是个供路人休憩的酒店,开了已经有三十几年之久,门口挂着的一杆旗贴早已褪色,上面写着的五个大字却是依然能看的清楚,“三碗不过冈”。
武柏将养了一个多月,又在路上行了十数日,终于重新回到雾雨山的脚下。他远远的看到那杆旗帜,失声笑了起来,“原来传说中的三碗不过岗居然在这里,上山下山也有几次了,怎么就没发现呢。”
此时正是中午时分,小店里止有三个客人,围成一桌,身旁各自放了几个大包袱,看上去像是行人客商,外面还栓着两匹骡子,两侧各有缸一般的大篓子。待武柏进来,这三名客人刚刚用完饭,各自站起,桌上已经是狼籍一片。
店主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笑呵呵呵看着挺和气。他送走三人,招呼武柏坐下,还取下搭在肩上的毛巾擦了一下桌子。只是那毛巾本身灰不溜秋的,也不晓得在桌子上抹了一圈后,桌子是变干净了,还是更脏了。
武柏也没什么行李,只是随身带着一个小小的包袱,里面止有两件替换衣服和一些钱银。他将包袱放在桌上,坐下笑问道,“你这门前写着三碗不过冈是什么意思?”
店主人笑道,“客人想必是新来此处?”
武柏笑着点点头,“是,不过久仰大名矣。”
“客人真会玩笑,既没来过,又如何会听得小店的名声。”店主人却是一脸的不信。
“听我弟弟说起过,”武柏信口乱诌,“不过你这里的酒当真有那么厉害么喝三碗必倒?”
“客人莫当真了,”店主人笑道,“只因前方便是景阳岗,山高林密,路途甚是难行,因此小店不也让客人多喝,怕耽误了客人们的脚程,再说,小店自西酿的酒,嘿嘿,的确也能长几分力气。”
“既如此,先打上一壶来尝尝,再切两斤牛肉。”武柏也不与他争辩。
店主人唱了个诺,自去准备酒食。原来这是一家夫妻小店,妻子在后厨下疱,丈夫即是掌柜,也是小二。不多时,他就用一个方盘托了酒菜一齐送了上来。
武柏提起酒壶倒了一碗,色清而味醇,果然是好酒。他对酒本无什么研究,只觉得这酒味道好是好,未免淡了些,倒是跟南方的黄酒相似,入口有点清甜,也不知道后劲如何。
两个月前他被李师师仍进大江,顺着大江一路飘流,直到他恢复了意识,却已经是数日之后,才勉勉强强的从水里爬出来,一打听,才知道那条大河叫做淮河,自己竟然到了海州地界,如果再晚两天,自己恐怕会被直接冲进黄海。他爬上岸后,身上的剑伤虽然好了,身体却虚弱,也不敢大摇大摆的寻医问药,偷偷摸摸的进了一个大户人家,将养了一月有余,身体方才恢复如初。既然身体好了,其它的事情自然难他不住,离开那大户人家之时,又顺手“借”几十贯银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武柏倒是也没跟他们客气什么。
他一路西行,在路上倒是听说了几件大事。一是关于他自己的,风中摇心高气傲,杀死一个小小的迷你小霸王显然并不是件值得炫耀之事,武柏估计他并没有把“刺死”自己的事通知官方,因此开封府依然发下海捕公文,到处张贴。二是弥勒教教主田虎在威胜州起兵,短短数日,从者数十万,攻下昭德,盖州两州,并且欲引兵进犯大名府,却被童贯率领大军堵了回去。第三便是有关华颖的,田虎在威德自称晋王,大排左右丞相,文武官僚,同时封英烈公之女华颖为“护国圣女”,起兵反宋。
事实上这位“护国圣女”的出现,同军事战争并没有太多的关系,童贯老于作战,手下精兵猛将无数,田虎进兵大名府未果也很正常。武柏心中甚至在猜测“护国圣女”之举不过是在战略上有所意义,田虎进攻大名府也只是试探之举,目的只是当个牌头兵的作用,引得天下大乱,然后他躲在山西积蓄实力,到时候乱中取胜。
只是田虎虽然起兵,明教教主方腊在江南却并没有相和,依然堰旗息鼓,躲在暗处。至于水泊梁山,现在却还是王伦当家呢。
武柏心有所思,碗到酒干,不知不觉已经饮了三碗,只是那壶酒,也已经空了。他兴致甚高,既然有华颖的消息,那就表明千机魔女武若天已经顺利的将她带回了静水门,也不枉费了他出生入死一番。至于以后这大宋如何,田虎如何,宋江如何,那又与他何干?对他来说,大事已了,外面的世界如此凶险,便是从厚土门里随随便来个年轻弟子,也能将他打的屁滚尿流,还混什么江湖啊?老老实实的在静水门里呆着吧,玩玩老婆,暗地里再同华颖勾勾搭搭一番,最好武若天从中斡旋,弄个内门弟子当当,以前流血流汗,以后快活似神仙,那不是比去江湖上丢人现眼强很多吗?
想到此处,武柏顿时兴高采烈起来,拍了拍桌子大叫,“掌柜的,再来一壶。”
中年店家陪着笑走过来,“这位客人,若是要肉要菜,管够,酒却是不能再上了。”
武柏咦了一声,心想这三碗不过冈酒店果然是这个规距,古人诚不欺我啊。他脸上却是一脸的惊疑,“却是为何?”
“这位客人,前方我已说过,”店主人笑道,“我这家店的家酿入口虽淡,后劲却长,此时虽是正午,但前方便是景阳岗,地势险恶,只怕客人喝多了,耽误了客人的行程。”
武柏心想开饭店的不怕肚量大的,开酒楼的不怕酒兴好的,你真的只卖三碗,骗谁啊你,哪怕真有客人醉死在景阳岗上,恐怕你会跟李师师一样,捡个现成便宜,拍手还来不及呢。“喝多了就喝多了,反正我也不急,莫非山上有老虎?”武柏半真半开玩笑的问。
店主人摇摇头,“大虫倒是没有看过,不过前些日景阳岗附近常有强人出没,客官若是要过岗,自当提起精神,不可停留,否则恐遭强人毒手。”
“强人?”武柏笑了起来,“你当我是第一次来吧,这雾雨山虽广,却只有一处强人,那便是卧龙岭。那卧龙岭在苍梧县境内,在雾雨山的西面,这是雾雨山东南,哪来的强人?”
“这我却是搞不清楚了,只是客官,一切自是小心为妙。”店主人好意提醒道。
“好了,好了,”武柏站起来拍拍他的肩膀,“老兄啊,其实呢,我对你的营销策略也很是佩服,限量销售嘛,才能创造高额利润对不对?不过你也不用动那份闲心了,我从东面一路走来,前面近二十里路,不要说你这种小酒店,便是连个凉亭石凳都没有,你这是独家生意,该赚的,该赚的,再说,你这酒的味道还真是不错。好了,闲话不多说了,再打一壶上来吧,我这算小儿科了,一两年后你再碰到我弟弟,那才知道什么叫酒囊饭袋呢。”
店主人见他一脸笑意,看上去面色不变,只是口中胡言乱语,倒是大半没有听懂,心里也知道他没把自己的话听进耳,摇了摇头,自去柜台又打了一壶酒出来。
武柏看了叹气,心想你做生意的功夫还不到家啊,打着三碗不过冈的招牌,却是谁说了都照卖不误,这不是挂羊头卖狗肉吗?真要是我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你都不肯卖,那我才服了你呢。
武柏毕竟不是好酒如命之人,再加上还有三四十里山路要走,他吃饱喝足后,付了酒帐,便提了包袱出了门。此时已是阳春三月,虽然还未到百花盛开的季节,但对面那座高冈之上,已是绿油油的一片。
武柏此次在江湖了走了一圈,屡遭凶险,现在想起来亦是后怕不已,哪一次若是出个差错,自己恐怕也是回不来了。因此他此番回来,便是暗暗下了决心,此番回来,不管也多大险阻,多大障碍,也定要寻个机会成为静水门的内门弟子,光凭自己现在的所学,想要在这高手如云的江湖上闯出一番名堂,实在是凶险重重。至于静水门肯不肯收他,如果不肯收,那又怎么办?这点武柏倒真是没怎么想,现在全世界都是通辑他的海捕公文,那也只能找个地方先躲起来,好好的练化一下那一根朝阳棍再说。
原来自从那日那根朝阳棍将他从鬼门关将他拉回来之后,他便知道这根不起眼的棍子是件了不得的法宝,只是琢磨了许多次,却是不得要领。他知道自己的见识有限,一时之间看不破此棍的玄秘之处,因此只是将它贴身藏好,再也不敢随随便便拿它当警棍一样使用。
虽然已经入春,但山风阵阵,依然夹杂着一丝寒气。武柏想到自己离开已经近三月有余,也不知道华颖怎么样了,潘金莲出关没有,虽然二人并非是自己的至亲至爱,但毕竟是心中有所牵挂,心头一热,脚步也不由自主加快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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