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蜻蜓点水,如疾风迅豹,谁能想到这大掌柜居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手?!

    看李玄走远后,大掌柜便交待了小二一番,而后施展身法,急速地朝东南方向而去。

    小半个时辰,大掌柜停住身形,立于一处深林之中的竹屋旁。

    此时竹屋的门已然打开,一位温文尔雅道士装扮的中年男子走了出来。

    大掌柜恭敬行礼道:“父亲!”

    以中年男子的相貌来断定年轮的话,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能是大掌柜的父辈,顶多看着能像是兄长一般,这位温文尔雅的中年人,

    其须发虽长,可皆是乌黑秀茂;面庞消瘦,却全然丰润神采。

    可世事总是如此,肉眼所见的判定未必就是准确的。

    中年道士看着脸色怏怏的大掌柜和蔼一笑,开口道:“桐儿,看你这神色可是有何不快之事?”

    大掌柜嘴巴一撅,已是不年轻的年纪,这会倒仿佛小女孩一般,挽着中年道士的手臂道:“爹,你这道玄鉴可是不管用咯!”

    中年男子笑道:“道玄鉴除了必修的功法,还得辅以强大的学识才能发挥其功效,你平常就不大愿意去详尽地了解各门各派的功法精要,这会看不出人家深浅了就怪起道玄鉴来了?”

    大掌柜撅嘴道:“哼,才不是呢!疏于学识都是多久前的事了,我近几年可是一直专心按您的教导不曾怠慢!”

    中年男子拍了拍大掌柜脑袋,笑道:“的确也是,近来你确实较之以前用功不少。”

    大掌柜委屈道:“可不是嘛!”

    中年男子似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皱了皱,正色道:“那人可是姓李?”

    大掌柜诧异地点了点头,她挺纳闷了,那司空腾在初见那李默然之时也直接道出了李默然姓李,而今父亲居然未见其人也能知道?!

    看着大掌柜点头,中年男子一副笃定之色道:“那就难怪了,他现在何处?”

    大掌柜于是便将整个事情跟中年男子都讲了一遍。

    中年男子听得李玄去了黄衫会不由神色一紧,而后叮嘱大掌柜道:“桐儿,你便留在此处,我也得去一趟那黄衫会了!”

    大掌柜急道:“爹,你去黄衫会为何?”,虽然大掌柜深知她这父亲的本事,可黄衫会她也多少有些了解,并不是仅仅表面那般简单,故而也较为担忧。

    中年男子凝重道:“那小子有危险!”

    大掌柜撅嘴嘀咕道:“似乎您比关心我还关心这素未谋面之人…。”,毕竟中年男子这副有些焦急的模样还是大掌柜自懂事以来第一次见到,平时无论多大的事情,都不曾见过她这爹爹有半分的波澜或是惊慌。

    中年男子道:“桐儿,你可记得为父跟你说过,能让道玄鉴失效的便只有两种可能,其一便是你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之功法门派,你的学识跟不上,便自然不知其人之来历。”

    大掌柜亦是浑身一震,看向正看着自己的中年男子,接着道:“其二,便是本门同道?!”

    中年男子点了点头,回道:“嗯!”

    大掌柜不由暗骂了声,居然忘了这茬了!可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看向中年男子道:“便是如此,那爹爹就无需如此焦急了,如果果真是他,那黄衫会决然奈何不了他。”

    中年男子摇了摇头:“黄衫会是不行,可黄衫会近年来一直呆着一位大人物呢!本来我也懒得理会,不过此番却不得不去会一会他了!桐儿,你好生呆在此处,准备准备怎么迎你这位师兄吧!”

    不待大掌柜答话,中年男子已消失在了面前,只有一丝薄弱残幻的身影还留在他刚才呆着的那地。

    大掌柜无奈地暗自嘀咕:“师兄?即便是师门同道,可他那小年纪,怎么着也只能叫我师姐吧!”

    ///

    黄衫会!

    漠北城塞,其气象丝毫不输于中原大派,建筑之宏伟,甚至较之天云阁那般亦不逞多让。

    明月婧神色坦然地站立于这黄衫会的广场中央,她既然能来到这里,便自然有了最坏的准备,心中自已无畏惧。

    广场四周围满了身着黄衫的护卫,司空腾坐于阶上一侧的玉雕坐椅,淡然地看了场中的明月婧一眼,又将目光移向了远处,似在等着什么人。

    “桀哈哈哈”,一阵阴森的尖笑声骤然想起,一道黑袍人影迅疾而来,面戴鬼面,赫然竟是那幽冥鬼使。

    “恭迎会长!”,黄衫护卫见着来人整齐抱拳躬身,司空腾也是站了起来,朝着鬼使抱拳行礼。

    谁又能想得到,这一直潜藏于辅国公府上的鬼使,居然也是黄衫会从未公开露过面的会长!

    鬼使飘然落于阶上,朝司空腾点了点头道:“还不错,你替本使将这黄衫会管理得挺好!”

    司空腾恭敬道:“拖会长之福,幸未辱命!”

    鬼使坐落于阶上正中的玉雕椅上,又向司空腾问道:“殿主大人呢?”

    司空腾道:“大人仍在后山潜修,这明月婧的事我也请示过大人,大人只说一切都依会长处置之。”

    “桀哈哈,那李玄是本殿一大患,既然惊动殿主大人了,这次定在劫难逃!”鬼使戴着的鬼面竟也随着他这笑声扭曲了起来。

    司空腾道:“只是那少年依在下看来,却是不大像会长所说之李玄呀。”

    鬼使冷哼道:“那李玄出自道玄门,而且又已入魔,本使前几番见着,其容貌也已有了轻微变化,不能以面貌度之。”

    司空腾点了点头,如意酒楼那少年虽然没有真气波动,但那时有恃无恐的行为,却也让他有些相信这少年便是最近风头极盛的魔道李玄了。

    “会长,你说那李玄果真会为了这明月婧而来自投罗网吗?”司空腾问到。

    鬼使饱含深意地看了看明月婧道:“此中之局并非定要那李玄来此不可,这明月婧是那李玄的一大心结!若那李玄来此,便是他修为再高,有殿主在此,他绝难逃脱;若是不来,便将这明月婧当场斩杀,他李玄的心结便无处可解,而且这明月婧亦因他而亡,届时他心魔难却,将永堕魔道再难自拔!”

    司空腾心中一凉,这鬼使真是好深的算计啊!口上却亦是附和应道:“会长妙算!”

    鬼使冷笑一声道:“司空副会长,你即可便吩咐将这明月婧就地处死吧,而且要死得凄惨些,让那李玄见着之时最大程度地刺激他的魔性。”

    司空腾不由一愣,问道:“不用再等等?或许那李玄会来。”

    鬼使阴森道:“来不来都罢了,早点处理了这明月婧,若是来了,也好让他后悔莫及,谁叫他来那么晚呢,桀哈哈哈!”

    司空腾看了场中的明月婧一眼,清秀妙龄的明月婧居然让他也有些不忍,他虽然也做过很多恶事,欺压过不少良善,可极恶之人亦有一丝深藏的良知,他的良知便在此时闪过脑海,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而已,鬼使的命令他不得不从。

    司空腾轻叹了一声,而后看向下首近旁的黄衫护卫一眼,轻手向明月婧方向一挥道:“会长的话你也听到吧,去吧!”

    那黄衫护卫领命而去,只瞬息之间便到了明月婧近前,手中利刃出鞘,直向明月婧臂膀砍去。

    鬼使的命令他听得很清楚,凄惨的意思并不是一击致命,作为一个资深的黄衫会帮众,他深深知道如果没按鬼使的命令行事,哪怕是一点点让那鬼使大人不满意了,他也绝对会落得一个凄惨的命运!

    如若是平常的时候,他这一刀只需要一秒钟就能让人的臂膀离体,可对这明月婧的一刀,他在一秒钟的时间之后,刀才刚刚触碰到明月婧肩膀上的衣物。

    神形淡然从容,甚至脸上还挂着丝丝浅笑,如此妙龄美丽的女子,如此事不关己般不惊不慌的表情,让这黄衫护卫心中顿时不忍、纳闷、疑惑、惭愧、不安,各种情绪交织!他从未见过如此女子,按常理而论,她此时应该哭闹、求饶或者惊慌失措躲闪逃离才对!

    “气剑—破!”一道低沉的声音及时地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由远处响起,传至广场中众人耳内却犹如惊天响雷,震得人耳鸣眼花!

    鬼使面色铁青,凝重地望向远方声音传来之处。

    只见李玄长发乱舞,气劲充盈,右掌三指盘曲,食中二指直伸,黑白缠绕的剑气顺着二指方向迸射而出,音至之时,剑气已将那黄衫护卫手中利刃击断震碎,散落于地。

    明月婧面前那黄衫护卫手心已湿透,额头汗珠如雨,他与死神擦肩而过,那感觉太不好受!如果使出那剑气之人瞄准的不是自己那手中利刃,而是自己的胸膛与咽喉…!

    明月婧转头看向远远的那道身影,泪珠子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虽然隔着很远,她看不清他的面貌,但是她却能够认出他的身形。

    即便刚才生死存亡之际自己亦未有半点畏缩,可这刻,看到逐渐走近,越来越清晰的这道身影,她却委屈与感动莫名。

    李玄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明月婧的头:“没事了,没事了!我说过会解决的,可你却不信我,选择了自己单独来面对这本不应该你面对的危险。”

    明月婧擦了擦泪痕,哽咽道:“我不想连累你和老张头。”

    李玄看了看对面坐着的鬼使,叹息一声道:“你说错了,是我连累了你,此间之事皆因我而起,委屈你了!”

    明月婧摇了摇头,看着李玄,仿佛一日之间,这李默然已然变成了自己不认识的模样,或许是自己从来都没有真正认识过他吧。

    “无畏,从容,往往在绝境之时能扭转乾坤,博得个一线生机!”李玄喃喃着,表缓步往座上的鬼使走了过去。

    是啊,既然是绝境,那么焦虑与慌张或者祈祷,都没有无畏与从容来得恰当,也正是这样,明月婧才得以让那黄衫护卫情绪交织缓冲了行凶的时间,才能等到李玄的到来,免了这一翻恶业!
章节列表下一章 转码阅读中,不进行内容存储和复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