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墙上稚嫩的笔迹,季乐渐渐明白了这个箱景的变化逻辑。

    厕所只是一个载体,重点是在这里发生的各种事情。

    作为公路边上的厕所,每天都要接待各种各样的人,见证各种各样的事情。

    目前,还不知道箱景的主人是谁,只知道这个箱景将曾经发生在厕所的事情都记录了下来。

    比如,一个将皮包掉进马桶的人,他的烦恼就是如何从马桶中捡回自己的皮包。

    季乐帮他完成了这件事,他就消失了,没有再纠缠。

    需要注意的事情是,在墙上留下留言的人,不一定就是拥有烦恼的人。

    “墙上的提示是帮我度过难关的,甚至可以说留下提示的人和拥有烦恼的人就是两个人。”

    那么,留下提示的人,最后有没有出去?

    从提示的正确性来看,留下提示的人应该可以完成手掏马桶的环节,去到下一个环节。

    “如果他成功了,应该会在墙上继续留下线索,但事实却是,墙上的提示变成了一个小孩写的。”季乐思考着这其中的联系,同时认真地观察着墙上的文字,企图从中找出这一关的提示。

    这个孩子画了很多简笔画,他用马克笔在墙上画出了太阳,彩虹,小房子……最开始都还是普通的儿童画,但到了后面,就变成了由大团大团毫无规律的线条组成的图案。

    这些图案交错在一起,仿佛是小孩子乱掉的思维,又好像是一个个毛线团。

    盯着这些图案,季乐感到一阵诡异。

    啪!啪!

    灯光闪烁不定,电流声作响,挑动着季乐的精神。

    “到处看看吧。”季乐先走向了女厕所。

    女厕所中一切正常,没多出来什么东西。季乐仔细地搜查着每个隔间,就连写在隔间门上的小广告都和之前没什么区别。

    之后,他打开了男厕的门。

    门后的世界,如墨一般黑。

    这漆黑的颜色如同一个黑洞,将周遭的光线不断吞噬。

    死寂一般的安静,无声的绝望默默地呐喊着。

    季乐突然有些喘不过气来,他预感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此时,他突然想到阴时雨对自己说过的话。

    阴时雨说,没办法施展箱景,就无法自保。如果是特别专案组的其他人,遇到这种情况,可以立刻施展箱景,对抗这里的箱景。

    虽然是以一种强硬的手段,让失控的箱景被迫关闭,但效果立竿见影。

    当然,以这种方式压制失控的箱景,当然不可能获知箱景生成的原因以及箱景主人的信息,甚至失败率还不少,有被反噬的风险。

    一旦被反噬,就会被彻底关进失控箱景中,除了等待其他人来救援之外,毫无办法。

    面对男厕那一片漆黑,季乐并不愿意进去,此时,他甚至开始羡慕特别专案组的其他人,如果能直接施展箱景,或许他就不用进去了。

    但这种想法也仅仅一闪而过,季乐明白,他要解决这里的问题,必须要进去。

    他没办法施展箱景,只能通过寻找箱景主人的线索,感受箱景中的情绪来推断出箱景主人的破绽。当人格动物被逼出来后,他才可以用自己的情绪和思想,重构箱景中的一切。

    这才是关闭一个箱景的正确办法。

    季乐走进了那一片漆黑中,感到阵阵阴冷。

    那深入骨髓的冷,冻结着季乐的身体和思想。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后脖颈升起,在黑暗中,他感到有一双手在抚摸着他的肩膀,一股风轻轻地吹着他的耳朵。

    不,并不是一双手。

    他感到自己的腰部也缠上了一双手,那双手掀开他的衣服,伸进去摸着他的后背。33

    然后前面也出现了一只手,那只手摸着他的前胸的肌肉,不断地上下滑动着。

    季乐的精神紧绷了起来,同时他也发现眼镜李他们没了联系,他们好像没能跟进来。

    没能跟进来?不,这样说并不准确,眼镜李他们本质上就是一堆由数据组成的电信号罢了,信号源就是季乐本身,不存在跟不跟进来。

    或者说,在这里,他们被“屏蔽”掉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季乐感觉到“手”的数量越来越多,甚至有一只手慢慢地往下滑——

    有一种无形的束缚让季乐动弹不得,他知道自己如果再不做点什么,会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自己的身体无法被支配,双眼被蒙上黑暗,恐惧随着那些“无形的手”渗透到全身各处。

    恐惧在黑暗中被放大了数倍——

    他感到一阵恶寒,胃里不断地向上泛着酸水。

    这恐怕就是这一关的挑战了。

    对于这一关有烦恼的人,这片黑暗就是给她最大的困扰,希望能有人来解决。

    季乐渐渐地明白了什么,他闭上眼睛,开始想象着——

    这些无形之手没什么攻击性,这里没什么可恐惧的。以他的武力,可以轻易将这些手折断,包括手的主人也会被他打得满地找牙。

    “不要怕,我来救你了。”季乐喃喃道。

    伴随着季乐的反抗,那些无形之手似乎被激怒了,眼前的黑暗不再寂静,一些刺耳的声音恼怒地咆哮着。

    “因为未知,所以恐惧。”季乐已经明白了这一片黑暗是什么意思了,那些未知的手,未知的黑暗,未知的绝望对他而言,不过是猥琐的罪行,再也无法起到什么作用了。

    全身的束缚被解开,季乐活动了一下筋骨。

    黑暗开始褪去,其中夹杂着不甘心的尖叫。

    当光线重新回来时,季乐看到周围只有一团胖乎乎的人形虚影。

    他握紧了拳头,冲过去,一拳打在了虚影的脸上。

    那虚影似乎还在诧异,为什么季乐可以直接打到他?

    但季乐的进攻还只是开始,一拳又一拳打下去,虚影的身体出现了一个个凹陷。

    虚影恐惧着,尖叫着,逃窜着……

    “用手打你简直脏了我的拳头。”季乐抬起脚,给了那虚影最后一击。

    这一脚直接将虚影的脑袋踢散。

    黑暗完全被驱散,一道阳光从上面的小窗户上倾泻而下。

    季乐抬起头,迎着阳光眯起了眼睛。

    一个纤细的身影吊在了棚顶的水管上,在阳光下,轻微摇晃着。

    渐渐地,那道吊着的身影也变淡了,混在阳光中,不见了。

    季乐低下头沉默了片刻,然后长吁一口气,离开了男厕,回到了公共区域。

    一切还没有结束,虽然刚才遇到的事情很有迷惑性,但人格动物没有现身,

    她不是箱景的主人。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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