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情景,托蒙德大喊道:

    “他是曼斯的客人,你们要是敢碰他,晚上就少一个人分口粮了。”

    围过来的人群这才渐渐散去。

    虽说温良怀中还怀揣着数颗手雷,但也不确定能不能威胁到不认识这玩意的野人们。

    不过曼斯确实有诚意和谈,否则也不会让对守夜人无大恶感的托蒙德前来。

    再往前走,就看到那顶显眼的雪熊皮帐篷搭建在森林边缘的一片岩石堆上。

    此刻塞外之王曼斯正在外面等待,红黑相间的破斗篷在寒风中飞扬。

    曼斯见到来着是温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没想到来的是你,你一定非常勇敢,或者是十分愚蠢。”

    温良翻身下马,与曼斯平视:

    “不,我不蠢,我只是带来了一个对双方都有利的谈判。”

    曼斯自信一笑,一开口就道破了守夜人人手短缺的现状。

    “易形者在天上对你们守城的真实人数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知道你们阻挡我们的人少得可怜,连轮值的家伙都找不出来。

    我们也知道从东海望赶过来的有多少人,我们更知道你们的战斗补给在减少。

    沥青、灯油、箭矢等战略物质都处在一个即将消耗完毕的边缘。

    这些我们都知道,而现在你知道我们知道了,那你觉得这是场谈判还是场投降?”

    然后曼斯掀开帐门:“进来谈吧,其余人在外面等。”

    “什么?我也在外面吗?”托蒙德不满地说道。

    “是的,尤其是你,你一贯多嘴。”

    温良示意跟来的守夜人们待在外面,跟随曼斯走进了帐篷之中。

    内里很暖和,排烟孔下有堆正在燃烧的木头,还有个火盆在曼斯夫人的手边。

    曼斯夫人的状态并不怎么好,面色苍白,额头不停有虚汗冒出,她妹妹握着她的手。

    应该是快生了,温良默默想道。

    瓦迩用淡灰色地眼睛打量着温良,她忽然问道:“贾尔死了吗?”

    温良看着如记忆里一样美的瓦迩,她的身材完全不像一般野人那样粗犷。

    腰部苗条,胸部丰满,高高的颧骨线条分明,浓密的金色头发垂落腰间。

    瓦迩看起来极为迷人,对温良来说,她可算是北境第一美人了。

    “死了,我杀的。”温良坦然承认。

    瓦迩水灵灵的大眼睛中闪过一丝哀伤,贾尔虽然名为她的‘宠物’。

    但她确实对他有过爱意。

    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肉弱强食的世界,对于贾尔的死,她也早已有了准备。

    “我妻子就要分娩了,瓦迩需要照顾她,她们就留在这吧,她们也知道我会说什么。”

    曼斯对两个女眷留在帐篷内做出了解释。

    温良点点头表示同意,他这时才看见地上有一个巨大的黑色号角。

    号角很大,弯曲的线条足足有八尺长,开口十分宽阔。

    温良怀疑自己都能将手肘以下全放进去。

    号角是用金子打造的,细看之下还有符文镌刻在其上。

    曼斯注意到了温良的眼神,他本就是故意将其摆在显眼的地方让守夜人使者看的。

    就像他曾经说过的那样,谈判从来不是只在桌面上进行的。

    桌面下的实力展示才是更重要的环节。

    “这就是那个从唤醒地底巨人的冬之号角,这也是传说中能吹塌绝境长城的号角。”

    温良看着这个看起来像真的冬之号角,似笑非笑地说道:

    “那你们为什么不用呢?”

    曼斯伸手摩挲着号角:

    “有时捷径并非安全之道,因为巫术乃无柄之剑,没法掌握,我更相信我的人民。

    而且你以为你们赢了吗?我还有很多人,我可以继续进攻。

    甚至可以分出一万人乘木筏穿过海宝湾,从后偷袭东海望。

    也可以转而去攻打影子塔,那里也是我曾经守卫的地方,我闭着眼都能画出那里的地形。

    甚至我还可以带着无数人马和长毛象去挖穿废弃要塞的城门,十几处同时开工。”

    “还是那句话,为什么你们没有去?”温良继续问道。

    “我终究会赢,但是你们会让我们流血,血,我的人民已经流得更多了。

    而且你是从先民拳峰逃出来的,你知道我们面对着是什么,它才是我们最大的敌人!”

    静静听完曼斯所说,温良终于开始了自己的辩论:

    “没错,异鬼,这也是我当初向你提议和谈的原因。

    首先你我都清楚地知道,你手底下这支冬之号角是假的,不用反驳,你我都知道这一点。

    并不是巫术没法掌握,而是假得永远吹不倒长城。

    其次你所谓的万人,是要算上营地之中妇孺,其中可战斗的人员真有万人之多吗?

    就算你带领他们去挖废弃城堡处的长城,那需要多少时间?一个月还是半年?

    如今白昼越来越短,黑夜越来越长,你应该明白,凛冬将至。

    异鬼出现得将会更加的频繁,他们的力量也会在黑夜之中得到长足的增长。

    他们只会在某一天,驱使着死者,席卷而来,到时你的一万人马还能剩下多少?

    最后,你若是想要强攻黑城堡的话,只有攻打城门一途。

    在那里,你觉得一个守夜人战士能换掉多少野人?”

    曼斯再度抚摸着号角:

    “虽然你不信它是真的,但我若是吹响它,长城就会倒掉,就没有东西能阻挡异鬼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吹响它的,所以你想要谈判可以。

    只要打开城门,让我们到南方去,我就会交出号角,同时保证不再骚扰长城。”

    终于到了重头戏,温良笑着道:

    “让你们过去?然后呢?自由民去偷别人的妻子女儿吗?你知道,南方可是有着律法的。

    你除非能让他们遵守当地的律法,否则此议绝不可行。”

    “律法?谁的律法?临冬城还是君临城?”

    曼斯不屑一顾:

    “需要律法的话,我们自己会定,我们交出的是号角而不是自由,自由民从不下跪!

    如果你拒绝我的提议,那你可以回去告诉他们,三天之后,我就吹响冬之号角。

    到时事情就没有转圜的余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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